马丽个人的挣扎及其东北女人的团体窘境
◎李勤余
错位的宣扬
《东北虎》的宣扬和文本相同，都是严峻“错位”的。
上映前，小视频各种狂轰滥炸，漫山遍野都是马丽“抓小三”的桥段。看过本片的观众才知道，《东北虎》的叙事头绪其实有三条，分别是徐东（章宇扮演）要报仇，由于他的爱犬成了建筑商马千里（张志勇扮演）锅里的狗肉；马千里的亲朋要报仇，由于马千里“骗”走了他们的钱；美玲（马丽扮演）也要报仇，由于徐东在她怀孕的时分越轨了。我们都想“报仇”，但终因各种“错位”而失利，一起出演了一个东北荒谬黑色幽默剧。
马丽和章宇的故事分明仅仅支线，却被当作“主打”来宣扬，原因不难猜：一是此类情形最狗血，当作噱头来大可招引吃瓜大众的眼球；二是比起在文艺片范畴现已闯出一片天的章宇，现在马丽的国民亲和度当然仍是更胜一筹。
宣发战略不难理解，但耐人寻味的却是“错位”的马丽。分明在喜剧圈里如虎添翼，常常享用“女主”待遇的她，为何要“屈尊”来文艺片里出演一个戏份不多的副角呢？
马冬梅的禁闭
马丽曾经在多个不同场合强调过自己希望能出演更多类型的女人人物。她的潜台词我们当然都听得理解——出道、走红至今，马丽的演艺之路事实上是越走越“窄”了。
许多观众在赏识《东北虎》之前可能会发生一种幻觉，“东北虎”说的是不是马丽又要出演东北“母老虎”啦？加上宣扬短视频的花式误导，更是完全歪曲了大众对本片的审美等待。但马丽并没有这个主意，正相反，她打破以往人物的火急心境是众所周知的。在《东北虎》里，马丽完全收起了虚浮的扮演，用更内敛、抑制的方法去描写人物。
有两个细节值得一提。前一次“捉奸”时，马丽掀开对方的帽子，才发现人家没有第三者的黄色头发，她秒怂，立马把帽子还给对方，小心谨慎赔不是，把人物凶狠表面下的心里忐忑表现得酣畅淋漓。
而和真实的第三者会晤时，老公提示对方，酒有问题，马丽冷冷一笑，“酒没问题，是你有问题”。紧接着，一滴泪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过。全程没有歇斯底里的爱情发泄，却让观众读出了绝望、哀伤和溃散。
马丽当然是“有演技”的，可又不得不说，尽管她在本片中的表现可圈可点，但美玲依然是“马冬梅”的翻版，只不过这一次她更镇定、正常一点算了。
从《夏洛特烦恼》到新年档刚刚上映的《李茂扮太子》，马丽兜兜转转一大圈，扮演风格、人物定位仍是回到了起始点——咋咋呼呼、大大咧咧，表面上看是婚姻日子里更强势的一方，但实际上人生的诉求好像只要一个——把老公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边，守住最正统的“家庭观念”红线。
这不由让人联想到最近热映的《爱情神话》，李小姐、格洛瑞亚既巴望爱情，又把尺度拿捏得适可而止，生动诠释了什么是今世女人的“个别庄严”。而马丽出演的东北女人美玲则更像是《羞羞的铁拳》里被交换身体的拳击手——看似桀，魂灵里却写满了保存与怀旧。
东北女人形象的团体窘境
这当然不是马丽一个人的问题，总是把“铁锅炖自己”挂在嘴边儿也不可能是她的终极艺术寻求。但是，与其说某种先验的人物画像让她情不自禁，毋宁说这是“东北女人”形象面对的团体窘境。
全国观众对东北女人的刻板形象非常一致，即晚会或综艺舞台上东北小品所描写的体格健壮、粗声大嗓、没有心计的女人。东北体裁的影视剧里，女人人物也大体只分为两类：一类是委曲求全型，比方《篱笆·女人和狗》系列中的枣花，好像把对老公的忠贞与对白叟的贡献作为日子的仅有方针，对所遭受的不公抱着一种听其自然的情绪。另一类是性情强势型，粗声大嗓、风风火火，比方《村庄爱情》中的谢大脚，总爱仗义执言，在自己的情感日子中也自动、执着。
《东北虎》里的马丽，是对以上两类形象的排列组合。作为孕妈妈，美玲挺着巨大的肚子，在天寒地冻的东北，还叼根冰棍，“火旺”得很；发现老公衣服上的头发，敏捷从压箱底的盒子里，翻出保藏的另一根头发做比照，既表现了她的“精明”，又展现出她心底最深的惊骇。
这种女人形象的描写投合了当下干流文明（或者说各地观众）的“东北幻想”：从市场经济视点看，“东北”是计划经济的残留，美玲的家庭是“经济衰落”的；从都市文明视点看，“东北”是野蛮的，美玲挺着大肚子逐个排查“小三”，但在前一天还在享用老公给她拉雪橇的欢愉……
总归，在这份刻板形象中，“东北”成了现代性文明的“局外人”。那么，东北女人又该怎么在今世社会找回自己的“存在感”？明显，不少创造者用力过猛，将长期以来饱尝传统观念限制的东北女人，描写成戏谑男性、泼皮刁蛮的“悍妇”。这实际上是创造观念的后退——女人很“凶猛”，不等于女人很“独立”。
而时下作为“东北女人”代表性艺人的马丽，不过是此类严峻歪曲的创造观念的又一个受害者。
东北文艺复兴和女人无关？
《东北虎》是文艺而“烦闷”的，但在印象文本中也有一抹亮色，那就是两个精力不太正常的人：一个是固执要把诗集卖给“不同的人”的诗人，一个是给马千里送风筝、炸带鱼和500块钱的小二。他们和主线剧情方枘圆凿，却又促进徐东、马千里等主角开端考虑怎么“走出麻痹”。这是专归于东北文艺的“伤感”，并非无病呻吟。
近年来，以双雪涛、班宇、郑执等人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群”正在兴起，所谓“东北文艺复兴”早已不再是坊间的段子。在这批作家笔下，游荡着太多的失利者，他们充溢抱负却不达时宜，被视为疯子或废人，恰如《东北虎》里的诗人和小二。
赋予这群失利者、边缘人以庄严，有助于打破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森林规律，这才是“东北文艺复兴”的底子含义地点。但是，“东北女人”在他们的著作中却大多扮演着唯美的、浪漫化的人物。比方《平原上的摩西》中的李斐和傅东心，表现出的是爱与善，却一直处于故事之外，成了空泛的概念。
在《东北虎》的结束，主人公徐东想要去南边看看，说着“熬过今日，明日可有意思了”。电影里的东北男人是惨痛、低微而又诙谐的，但他们究竟还在寻求日子的出路。耿军用困在动物园里的东北虎来隐喻他们的境况，可另一方面，美玲却被导演“忘记”了，或者说，只发生了又一个“马冬梅”。
在前史剧烈变化的当下，马丽也好，美玲也罢，绝不仅仅无关宏旨的符号，绝不该是著作中的东西人。“东北女人”所短缺的，或许仅仅一个表达的时机和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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